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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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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

裴蘊那說風就是雨的性子, 依然沒有半分改變,在殿內被熏的身有薄汗的她,真的就讓盼夏去端了兩碗冰酪進來, 她自小身子就好,從不忌口, 但朝露不同,有痼疾在身的她在吃食上還是要多加註意。

“你怎麽不呼呀。”裴蘊嘴裏含著東西, 說話都有些含含糊糊。

手裏的那碗冰酪被她用勺子攪了好一會, 眼見裏面的碎冰都被烘的融成了水,也還是沒往嘴裏送,聽到裴蘊問, 她倒也誠實的回答:“前些日子喝了好些溫補的藥, 感覺身子也好受了不少,就害怕這會喝了之後又得從頭開始了。”

邱老開的方子她一直都在喝著,雖說是害怕吃了這東西影響藥效, 但歸於她內心最直觀的想法,是覺得不能辜負了肖晗的一片苦心, 畢竟他連日來的忙碌都還不忘帶她去一見邱老, 這份發自內心深處的心意, 她,不想辜負。

裴蘊像個沒事兒人似的, 聽她這樣說後倒是不客氣的接過她手裏的碗,兀自的解起饞來。

“表姐都這個年歲了,怎還是喜歡這孩童愛吃的玩意兒”看著她的樣子,朝露也沒忍住就笑著調侃了兩句。

哪知她根本不在乎, 反而替自己辯駁:“就只比你年長一點,但也只是十七的年紀, 怎就不能吃了。”

說完,像是想到什麽,手裏還端著碗就朝著她問道:“上次好像就問過你,你的生辰也應該快了吧?”

她一手支著頜,被熱氣烘的紅紅的眼瞼沒什麽精神的耷拉著,嘴裏漫不經心的回答:“嗯,等年節一過完,差不多四月份就是了。”

裴蘊還記得從前的事,這會起了興致,一臉勃勃的問:“小時候昭昭最喜歡收禮了,且說說,這次及笄,想要什麽禮物?”

她蹙眉想了一會,最後偏頭回了裴蘊:“宮裏現在什麽都不缺,我也不知道想要什麽呢。”

“之前我不在京城也就罷,這次是你及笄,禮物是一定不能馬虎的,你若是不知道那就不想了,等到了那天自然知道。”她說的喜笑顏開,感覺她的生辰就像在明日一樣。

其實她真正的生辰是在除夕,只是因為幼年對於生辰的所有記憶都不太美好,每每憶起都會引起傷心的緣故,在入宮之前,就由著肖晗做主,更改了她原本的生辰。

雖說明面上她的生辰是來年的四月,但每年除夕除卻年節祝福和帝後給的年禮之外,肖晗還會單獨給她送禮物,每年如此,即便他在外巡幸,也從不落下,這是兩人之間的秘密,外人誰也不曾知曉。

而眼看著今年年節將至,不說生辰禮物了,就算肖晗人如今在京城,她也不能篤定今年還是會收到他的禮物。

擡眼看著窗外那柳絮般大小的雪花撲簌簌的落下,她心裏也沒來由的擔心了一瞬,他出去了大半月了,流民的事情究竟如何,他如何,半點消息都不往回送,想到此,本就情緒不高的心情,變得更加低落。

裴蘊沒察覺到她這會的心思,兀自的邊吃冰酪邊說,倒也巧合般的同她想到了一處去:“這眼看著就要到年節了,還不知曉表哥今年能不能來赴宴。”

“二姐何出此言?”

她霍的放下手,問的急,聲音還有些大,裴蘊那會剛咽下口中的一大口糖水,齁甜的液體嗆到了嗓子眼裏,她拍著胸口咳嗽了好幾下才緩過來那口氣,有氣無力的看著朝露:“怎平日裏也沒見你這般關心表哥呢?”

有些心虛的眨了眨眼,嘴裏嘀咕了兩句含糊了過去,裴蘊緩過來後才娓娓道來:“你在宮裏自然是不知曉,表哥這些日子因為那流民安置的事情忙的腳不沾地,就這還趕不上流民湧進的速度,聽說京城四個衛所士兵能抽調的都抽調了,還只能是堪堪忙得過來,你說就這情形,誰敢說表哥今年就一定能來赴宴?”

裴蘊所言即是她所想,肖晗領旨已經有小半月了,其間除了通過盼夏從闔宮各處道聽途說來的小消息,再有便是從裴家兄妹這裏獲悉一絲半點的有關肖晗的事情。

“真的那麽忙?”她不死心又問。

“是呀,修大棚住所,問戶部要糧,那些人裏面還有長途跋涉來此一朝倒下的,還要請大夫來醫治,三表哥又不是我哥,事事都能幫上表哥的忙,大多事情,都是要表哥親自去的。”

聽到這裏她心裏又浮起一絲心疼,想到除卻夏天剛從慶州回來的一段時間他稍微清閑外,別的時日裏便沒有過清閑二字。

這會她見不到人,也很難探聽到消息,心裏自然是著急,萬般無奈之下,只能再次想到了裴劭。

時辰差不離了,裴劭今日是休沐專程進宮來述職的,要在宮裏下鑰之前離開,是以朝露接著送裴蘊出宮的借口假意問起了他肖晗的近況。

“事情不多,就是太過繁瑣,殿下也是怕其中有所疏漏,給人留下話柄才事事都要躬親的。”

“那表哥可能見到皇兄嗎?”

“尚能。”

她凝氣了好一會,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道:“那表哥可能幫我帶兩句話給皇兄?”

裴蘊走在前面先替二人驗勘合,風口浪尖的地方她也沒心思去聽二人之間聊些什麽,就在驗核偏頭的時候,餘光看到不遠處有一行人徐徐走過來,她覺得為首的那人身上衣物的花紋頗為眼熟,再仔細一看,才發現是皇後。

“姑姑!”

她興奮的大喊,聲音也驚到了一側的裴劭和朝露兩人,兩人這會不知說到了哪裏,裴劭一臉喜笑顏開的樣子,反觀朝露卻是兩頰微紅,雙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捏著身側的衣角,像個害羞的百靈鳥。

二人同時轉頭,兩張笑臉同時就迎上了接踵而來的皇後一行。

“你們在此作何?”皇後雍容的眼眸掃過,將兩人現下的狀態看進了眼裏,尤其是朝露那一副粉面含春略帶羞意的樣子讓她楞了楞。

裴劭先反應過來,拱手行禮之後就對皇後道起了事情原委。

眼下年節,又恰逢京城處於多事之秋,裴蘊日日在府裏呆著無趣,想來想去也就只能隨著裴劭進宮來同朝露聊聊。

“都聊了些什麽。”皇後只會興致不錯,還有心情去問裴蘊。

“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,倒是吃了宮裏不少的好東西…”她格格的笑著,眼神隨之看向一旁的朝露,順口就說:

“就是表哥這些日子在外忙碌辛苦了,昭昭也挺擔心表哥的,一直都在…”

“阿蘊!”

話還沒說完,就被裴劭打斷,接著就聽裴劭道:“這會宮門就要關了,微臣和舍妹還等著回裴家,就不再叨擾娘娘和公主了。”

語畢,就拉著裴蘊也匆匆行了一禮後,兄妹二人就徑直出宮了。

皇後眼見著兄妹二人離開,偏頭再一看朝露,心裏不知怎的騰升起了一股無名的不悅感。

肖晗在外奔波,皇帝和以裴劭為首的百官日日在勤政殿處理政務,就連她自己也因為籌辦年節的事情忙的像只無頭蒼蠅,到處亂撞,卻偏偏剩下朝露這麽個閑人,在宮裏整日無所事事,甚至能和裴家兄妹在此說說笑笑好一會。

或許是心裏有些不平,也或許是自身忙碌了一天,卻在此看到朝露那清甜的笑意覺得有些礙眼,皇後沈默了半晌後,迎著風對朝露問:“昭昭近日在忙麽?”

她聽後趕緊搖頭:“沒,不忙的。”

皇後走了過去,手指在她遮風的鬥篷上撣了撣,拂去了上面的雪粒後繼續說:“既然不忙,那可願意來鳳棲宮幫一幫本宮?”

她皺著眉,語氣裏含著擔憂:“自是願意的,只是朝露什麽都不會,怕給皇伯母添了麻煩。”

皇後聽後擺了擺手,不在意她的說辭:“這年年都籌辦的年節也沒什麽好做的,只今年略有些特殊,又恰好遇上本宮身邊的幾個總管患病,人一缺,就連本宮都忙的恨不得多生兩只手來似的,昭昭要是來了,是怎樣都能幫上些忙的。”

“怎樣,昭昭可願意?”

朝露這會面對皇後時,其實心裏有不少的歉疚和負罪感,甚至還帶有說不大清楚的一種羞澀在裏頭,畢竟自己同肖晗的事情是瞞著她的,害怕她知曉,又擔心知曉以後的事情。

是以,她在皇後面前就有一種天然的順從感,對於皇後的要求,她也就不能像拒絕別人一樣的拒推諉,不僅如此,還須得應承下來,好好去做,於是皇後話剛剛落,她就擡起了眼眸,輕輕的回答:“皇伯母,昭昭願意。”



京郊外

朝廷修築的能暫時避雨的大棚裏,雖說擠滿了大大小小的鋪位,卻整齊規範,一點也不會顯得雜亂無章,一排整齊的大帳,被大家拾掇的幹幹凈凈。

裴劭到的時候,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,滿意的點點頭,就朝著最邊上肖晗的帳子走去。

“殿下做事向來令人放心,半月的功夫,就將這些個流民給安置的妥妥當當。”

掀開簾子,裴劭兀自走了進去,既都不是在宮裏,他也就更隨意些,不待肖晗張口就已經坐下,自己倒了杯熱茶當下就喝了起來。

“今日不是休沐,你怎來了這裏。”他頭也沒擡,聽到聲音就反問。

“無事不來,有事也不能來了?殿下此舉也未免過於武斷。”

裴劭鮮少會有這種調笑的時候,尤其聽這說話的語氣,心情還甚好,肖晗也不禁擡頭,意有所指的問:

“有事?”

大家都是聰明人,話也不必雖說的那樣明白,寥寥數字就能隱晦猜到對方話裏的意思,裴劭就如此,明明就猜到,但就是不去正面回答:

“微臣久不見殿下,甚是想念,今日特來見見,可否?”

肖晗沒回答,知道他說的是什麽,遂也不再同他打啞謎,索性直白的問:“可是她有話要說?”

他沒打算繼續玩鬧,裴劭也收起了揶揄了語氣,正襟危坐後說:“事情既處理的差不離了,殿下也該傳個信兒回,不然,宮裏有人該望穿秋水了。”

肖晗聽後眉毛上揚了一個角度,嘴角也提了下問:“她到底怎麽說的。”

朝露那日托他帶的話,原話說的是:“表哥若有機會見到皇兄,可否代我向皇兄問問,邱老開的幾貼藥都喝光了,需不需要讓醫正照著方子再配幾幅繼續喝?”

裴劭也沒藏著掖著,三言兩語就將那日在宮門的事情說了出來,如願的看到肖晗那明顯變得悅然起來的眉眼。

她,到底是有些想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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